塞勒：加州手机禁令有助于提高学生成绩

“不闻不若闻之，闻之不若见之；见之不若知之，知之不若行之；学至于行而止矣。”—— 《荀子‧儒效》

正如这句中国古语所示，对不同媒介如何影响学习者的关注可以追溯到几千年前的人类历史。西方文化中的一个例子来自柏拉图（Plato，公元前429年—公元前347年）。

这位古希腊伟大的哲学家在其名著《费德鲁斯篇》（Phaedrus，也译为《费德罗篇》）中写道，字母表的发明“会让学习者的心灵产生健忘，因为他们不再运用记忆力；他们将依赖于外在的文字记录，而不是依靠自己的记忆”。这样做产生的“不是真理，而只是真理的表象；他们将成为许多事情的听众，却一无所学。”

6月18日，加州洛杉矶联合学区（Los Angeles Unified School District，简称LAUSD）董事会投票决定从2025年春季学期开始禁止在学校使用手机，这并不奇怪。2011年，他们曾禁止在学校使用手机。然而孩子就是孩子，禁令往往被忽视。自那以后，媒体发生了很大变化，手机几乎成了附属肢体，孩子们的眼睛紧盯着TikTok（海外版抖音）和其它社交媒体应用。

董事会会议在视频分享平台“油管”（YouTube）上进行，所以颇具讽刺意味的是，人们必须使用社交媒体才能观看。手机禁令在第一个小时的议程中进行了讨论，标题是“确保无手机校园日，支持学生心理健康和学习”，项目编号为23，从视频第38分钟处开始。会议议程还描述了接下来要讨论的大部分内容。

联合学区董事会成员尼克‧梅尔沃恩（Nick Melvoin）首先发言称，作为一名教师，他“对我们的学生像成年人一样专注于手机的程度感到震惊。他们在学校里，在上课时间，偷偷地滚动着手机。他们把头埋在手心，走在走廊上。他们不会互相交谈，也不会在午餐或课间休息时玩耍，因为他们戴着苹果蓝牙无线耳机Airpods。越来越多的研究……正在将这些有害影响具体化，表现为对他们的学业成绩、心理健康和身体健康的有害影响上。”

他说，教师和家长们告诉他，他们正在花更多的时间来监督学生使用手机，他们希望得到董事会和学区的支持。他说，研究表明禁令正在产生效果。“孩子们更快乐了。他们互相交谈。他们的学习成绩也提高了。”

他指出，外科医生维韦克‧穆尔西（Vivek H. Murthy）前一天在《纽约时报》（The New York Times）发表了一篇题为“我为何呼吁在社交媒体平台上贴上警告标签”（Why I’m Calling for a Warning Label on Social Media Platforms，06/17/2024）的专栏文章，呼吁在社交媒体网站和应用程序上贴上类似香烟的警示标签。

学习障碍

会议接着听取了儿科医生卡拉‧安德森（Kara Anderson）博士的电话证词。她说，学生们已经患上了“全球疫情后的学习障碍”。而沉迷手机更是令形势雪上加霜。

“这些设备从设计上就能最大限度地吸引人。”她说，就她自己而言，如果她在杂货店排队或堵在路上，“不看手机简直就会像要我的命一般。我知道每个学生在听课时都会遇到同样的挑战。我们允许在学校使用手机，就是要求孩子们做得比我们自己做得更好。”

她说，鉴于儿童的大脑只发育了一部分，他们要到成年后才能足够成熟，能够优先考虑对自己有利的决定，而不是感觉良好的决定。

“然而，人们却希望他们把设备藏起来。我们期望他们在食堂里坐下来，坦然面对社交上的不安感，而我们却做不到。他们被要求管理那些用来引诱他们的设备，而我们对自己却没有这样的要求。”她说道。

加州州长加文‧纽森（Gavin Newsom）也支持在学校禁止使用手机。在穆尔西医生的专栏文章发表后不久，州长在一份声明中说道：“正如外科医生证实的那样，社交媒体正在损害我们青少年的心理健康。在我于2019年签署的立法的基础上，我期待与立法机构合作，限制在校期间使用智能手机。当儿童和青少年在学校时，他们应该专注于学习，而不是屏幕。”

洛杉矶联合学区的一些学校已经颁布了手机禁令。西城全球意识磁石学校（Westside Global Awareness Magnet School）在其网站上规定：“手机将在每天上课前收缴，并存放在安全的储物柜中。储物柜存放在校长办公室。手机将在第六节课结束时（学生回家前）归还给学生。”

梅文‧迪马利高中（Mervyn Dymally High School）规定：“上课期间不得在校园内使用手机。手机和所有电子产品必须放在尹德尔口袋（Yonder Pouch）里。被没收的手机只能由家长在周一、周三、周四和周五领取。”

学校拼错了，尹德尔（Yonder）应拼为尹吉（Yondr）。尹吉是一家总部位于加州旧金山（San Francisco）的公司，生产的手机口袋可以阻止学生使用手机，学生只能在专门区域外解锁。

2022年，《应用经济分析》（Applied Economic Analysis）杂志发表了一篇题为“禁止在学校使用手机：以西班牙地区一级政策为例”（Banning mobile phones in schools: evidence from regional-level policies in Spain，10/14/2022）的文章，该研究考察了西班牙两个禁止在学校使用手机的地区。“结果显示，两个地区的青少年欺凌事件明显减少。”作者还发现，这项政策对西班牙加利西亚（Galicia）地区的国际学生评估项目（Program for International Student Assessment，简称为PISA）成绩产生了积极而显著的影响，相当于在数学方面学习了0.6—0.8年，在科学方面学习了0.72年至将近一年。

PISA测试是对学生能力的国际比较。

2016年，《劳动经济学》（Labour Economics）杂志发表了一篇题为“沟通不畅：技术、注意力分散与学生成绩”（Ill Communication: Technology, distraction & student performance，08/2016）的文章，对英国四个城市的学校进行的一项研究结果表明：“我们发现，学生在高考中的成绩在禁令实施后显著提高，平均提高了约0.07个标准差。成绩的提高是由成绩最差的学生推动的。这表明，手机的无序使用会对某些学生产生不利影响，而限制手机的使用可以成为减少教育不平等的低成本政策。”

人工智能的挑战

洛杉矶联合学区禁止学生在校内使用手机，这个禁令不可避免地会在其它学区相继实施。纽森州长很可能会在全州范围内推广这项禁令。

不得不说，这里还隐藏着另一个讽刺。手机问题在很大程度上源于人工智能（artificial intelligence，简称AI）在模仿人类行为方面的飞跃，这也是让我们上瘾的关键因素。有鉴于此，洛杉矶联合学区董事会在6月18日的议程中还包括一项决议，其部分内容如下：“鉴于人工智能（AI）提供了提高效率、加快处理时间、提高准确性以及为用户提供实时定制服务的可能性，而洛杉矶联合学区社区在人工智能领域处于领先地位。……

“董事会决议，洛杉矶联合学区为社区提供一个主要资源，这是一个综合、清晰、全面、详细、语言易懂、人工智能驱动的年度预算工具，可在网上公开获取。也就是说，我们可以通过手机访问。”

每个人都在继续努力应对所有这些新技术，而其中很多新技术都是在加州制造的。下一步将是让家长限制孩子在家中使用手机。毫无疑问，这一步的推行难度将会更大。